在美联储正式宣布将彻底结束长期资产购买计划(俗称QE3)之后,10月31日,日本央行令人惊讶的宣布,从明年开始,日本央行每年将增加15%的GDP资产负债,即购买债券的定量宽松计划,平均期限为7~10年。此举可谓震惊全球,令市场担忧欧洲可能也将步其后尘。
欧洲央行“按兵不动”能多久?
欧盟委员会11月4日发表秋季经济报告,全线下调欧元区今、明两年的GDP增长预期,将欧元区2014年GDP增速预期,由此前作出的1.2%下调至0.8%;对2015年的GDP预期,由1.7%下调至1.1%。有鉴于此,市场对欧洲央行推出全面量化宽松的预期不断升温。
11月6日,欧洲央行举行会议,决定维持主要再融资操作利率、边际贷款利率、边际存款利率依次为0.05%、0.30%、-0.20%不变。不过,由于欧元区经济通胀困境难解,欧洲央行在12月份采取进一步宽松行为的可能性加大。
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表示,对必要情况下推出更多刺激政策无异议。欧洲央行迄今尚未像美联储和日本央行那样,推出主权债购买措施。欧元区通缩警报始终没有解除,经济增长依然疲软,日本央行意外扩大量化宽松规模,给欧洲央行进一步加码宽松增加了压力。
今年9月初,欧洲央行首次推出的针对银行的长期贷款新项目需求非常疲软,鉴于欧洲央行这一项目是促进企业融资计划的一个重要部分,市场越发预期欧洲央行最终将启动进一步的刺激措施,即所谓欧洲版全面量化宽松,开始购买主权债务。
欧洲货币宽松政策已如箭在弦上,待机而发。只不过鉴于欧元区核心成员国德国,仍然坚决反对欧洲央行购买国债,为欧洲央行启动全面量化宽松增加了障碍。
现在投资者都在等待欧洲央行进一步“开闸放水”。可以预见,全球货币宽松还远未结束,日本新一轮的货币宽松已经开始,美联储保持近零利率(0.25%)政策,还将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导致全球主要经济体央行跟着降低利率(欧洲央行0.05%、日本央行0.1% 、英国央行0.5%、加拿大央行1%等),这些其实都属于货币刺激政策。
所有这一切都说明,由美国引发的“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后劲十足,阴魂不散。
美联储结束QE3另有深意
美国当地时间10月29号,美联储宣布于10月底结束资产购买计划,并重申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接近于零的水平。这标志着时隔两年零一个月,曾经令市场爱恨交加的美联储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QE3)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虽然经过6年的宽松政策,美国经济似乎已走出金融危机的阴霾,最新的数据显示,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稳步增长,消费者信心处于7年来的最高水平。但并不是所有数据都是正面的,比如耐用品订单和个人消费双双下滑。
其实,美联储结束货币量化宽松的真正原因,首先是为了挽救美联储的声誉,保住美元的特殊地位。如果美元长期贬值,美元便可能失去国际货币的地位,从而失去铸币税,美元资产也将会被抛弃。然而退出货币宽松政策,减少美元的供给量,提升美元兑换其它货币的汇率,就提高了美元资产的吸引力,从而保住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的地位。
其次,美联储结束货币宽松,是为了防止下一次危机的发生。原本用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就是以造成危机的原因来治愈危机。这就好似拔着自己的头发,想把自己拉到天空一般,其过程是既艰难,又无奈。结果呢,量化宽松的货币基本上都流入了股市、楼市和金融市场,很少进入实体经济,比如10月底美国股市再创历史新高,便是极好的明证。而继续宽松货币政策,可能促使股市、楼市的泡沫被越吹越大。既然价格出现了泡沫,那么是泡沫就总会有破灭的那天,因为这是经济的自然规律。如果到时候泡沫破灭,又会引发另一场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危机。
日本为何反其道行之?
美联储作为市场流动性最后提供者的角色已经结束,日本央行和欧洲央行正接替其成为流动性提供者,向全球增长和风险资产提供所需的支持。这意味着对于日本央行和欧洲央行来讲,继续宽松依然是货币政策的趋势。
在日本央行宣布扩大流动性注入之后,日本股市暴涨,全球股市均强劲上涨。但是对于日本来说,过去的历史经验表明,即使注入天量的货币,也难解决日本经济的根本问题——处于长期通缩的状况(也就是面临“失去二十年”的境遇)。当日本首相安倍晋三2012年上台后,便加速实施了一系列刺激经济政策,其中最引世人关注的就是宽松货币,致使日元汇率开始加速贬值。
日本企图通过向市场大量注入资金,促使通货膨胀率上升,使日元贬值出口增加,而物价上涨,又可促使企业的收益有所增长,由此员工的收入也随之增加,最终摆脱通货紧缩,实现日本经济增长。
日本宽松货币的效果在短期内达到了初步的预期效果,市场迅速做出了反应,其中最直观的效果,体现在日元对美元汇率不断贬值,最低时曾达到1美元兑103.73 日元,贬值近30%;日本股市也应声持续大幅上扬,最高时接近16000点,涨幅达50%。
日元贬值和股市飙升,对日本企业的利润上升效果明显,据东京证券交易所公布的财年决算财报,超过七成企业上调了经营利润。受益于日元贬值、美国市场好转以及股市上涨带来的财富效应,日本个人消费需求旺盛。但是到2014年第二季度,日本GDP环比下滑1.8%,因为尽管在货币宽松刺激下,个人消费和出口有所上升,但只是刺激之下的短期效应。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对金融政策的持续性都缺乏信心,无法从根子上提升经济的增长动力。
日本政府大量借债,按2013年的估计,公共债务占GDP的226.1%,债务规模已达到税收的23倍,一半的税收需要用来还债,使债务风险增大。中国在2010年成为日本国债的最大海外持有国,如果日本发生债务危机,中国持有的日本国债价值将大幅度缩水。而且日元贬值对中国的出口业也绝非好事。
综合当前情况分析,美国经济数据显示明显复苏,美联储加息预期增强,这与欧洲正面临的经济疲软以及俄罗斯因制裁带来的资本流出形成巧合局面。在此背景下,中国或加大对外开放力度,如人民币国际化、开放国内市场、鼓励非国资进入更多行业等,避免出现资本大规模流出的冲击。
世界主要经济体的货币宽松远未结束。与此同时,以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如货币宽松)也不可能真正解决经济问题,真正从经济危机中复苏回春。■
(作者系加拿大皇家银行全球投资部风险管理资深顾问)